来自火星の遇鹤

踱过群山,遇见一只鹤。

【APH】朽木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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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三次事情真的很多orz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亚瑟暂时把王耀归入了没什么威胁的那一类人当中。王耀很低调,低调的好像要到尘埃里,属于是扔在人群里认不出来的类型。但他又时常透露出一些不容易察觉到的锋芒。他身上从里到外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像一棵树,孤独却挺拔。这种气质很吸引人,让他莫名产生了想要了解王耀的欲望。但这有点难,因为王耀总是在看书,也不说话。有时候他很好奇王耀到底在看什么。这天他实在忍不了了。自习室里已经没有人了。趁王耀接水回来的时候,他指了指那本书。 

  “你在看什么?”他问。他不是那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人,所以他感觉稍微有点尴尬。但王耀表现的很随意。他大大方方地把书的封面给他看:《给教师的建议》,平平无奇的书名和封面。纸张已经泛黄了。亚瑟有些尴尬的哦了一声。他没看过这本书。或许他不应该开启这个话题,他应该保持沉默的。 

  “我想当老师。”但是王耀转而对他说,“但我也只是随便翻翻。” 

  他费力地点了点头。王耀对他的态度很友好,这让他更加局促。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沟通开始了。王耀身上没有任何他一直以来抱有的偏见。他以为他会很冷漠,偏激,难以接近,但都没有。王耀表现的很随和。他对什么都能说上两句,并且永远和善地微笑着。他身上有一种东方人特有的体贴,不太明显,但能让人感觉到。没过两天他们就聊了起来。王耀甚至开始陪他一起吃饭。这是一段奇怪的友谊。开始的没头没尾,但一切都发展的非常自然稳定。王耀经常带着一种东方人特有的关心,他不会把这种关心摆到台面上,这种大爱好像已经内化成了他的本能。他的性格完美到让人产生压力,担心自己的行为总是在让他感到不适。 

  如果在以前,他会说他不会对友情产生什么向往,但和王耀突然建立的友情确实让亚瑟暂时忘记了他和弗朗西斯之间的烦心事。最近他看到弗朗西斯少了,陆续几次都只是看到他跟在路德维希那一帮人后面。不知为何他凭直觉能感受到,弗朗西斯过的不快乐。他像是一个集体里面可有可无的,时不时提供一些附和就是他全部的价值。他们擦肩而过时短暂的目光相接让亚瑟感知到弗朗西斯身上背负着的深重的痛苦。 

  有时候他想,弗朗西斯为什么不主动打破那种痛苦呢?明明他都看得出来,弗朗西斯和路德维希相处的并不快乐,可他却一直以沉默对待痛苦。他就不会做这种傻事。人为什么要和自己过意不去? 

  当然,他无法左右弗朗西斯的想法。他这样想着。想这些的时候,他正在体育课上。他的同班同学分散在篮球场的各个角落,有一些人在打球,而更多的人在聊天。天太冷了,他们都没有运动的兴趣。自从阿尔弗雷德离开之后他在班上就没有朋友了。冷风吹过他的鼻梁,柯克兰狠狠缩了缩脖子。 

  这个时候他忽然认出一个人。坐在对面球场的篮球框下,缩在人群里。他总是能很轻而易举地认出弗朗西斯,或许是因为老对手的自觉吧。在寒冷的秋风里,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他想把目光从弗朗西斯身上移开,但他总是心发痒,不自觉得往那个地方看一眼,看一眼,哪怕弗朗西斯可能根本没看到他。他身边的应该是路德维希,还有,那是罗德里赫吗——他眯起眼睛仔细查看。弗朗西斯坐在人群的最角落,也不怎么说话,堪堪低着头。从远处看他像是完全游离在这个群体之外,但又与其保留了一丝细微的联系,敏感而又不可言说。隔的太远了,他看不清弗朗西斯在看哪里,他的目光好像在向他这边瞟,但他也不确定弗朗西斯是否看到了他。 

  他的内心涌起一阵冲动,但他抑制住了,转而去玩自己的手指。 

   

  弗朗西斯的脸冻的发白。他总是很讨厌冬天,一切都太肃穆了,没有一点生气。他想和路德维希说话,但对方明显没有在看他。 

  弗朗西斯又把头低了下去,装作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样子。这是他回到这个集体之后最常做的事情。他越来越难以忍受这个集体了,他和他们总是没有共同话题,他们也在边缘化他。他不明白路德维希那天下午把他拉回来还想干什么。他也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他,所做的无非是让大伙都受罪。他的目光在球场里乱晃,试图找到点什么方法提的起兴趣的东西。 

  

  不过看到亚瑟是那一瞬间的事,他几乎要叫出声来了——他看到了亚瑟那头稻草一样的黄头发,在风里瑟缩着。他能感受到亚瑟的局促不安,因此他判断出亚瑟看到他了。那股冲动又涌上来了:他迫切地想说清楚。快下课了,他绕过那群打球的人往球场对面走,亚瑟站了起来,但他跟了上去,没有一点点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他有很多话想说,走到面前总会说清楚的。他已经赶上亚瑟了,亚瑟漂亮的绿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但是忽然他被人拉住。路德维希一把把他的肩膀扳了回来,接着他浅蓝色的瞳孔倒映在弗朗西斯眼里。他一脸严肃地问他:“你要去哪?今天要开会你忘了吗的?” 

  “哦我知道。”弗朗西斯有点不耐烦地甩开路德维希,“我会来的。” 

  他扭头看了眼亚瑟,亚瑟站得离他很远,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和路德维希。 

  “那就别在这胡闹了。”路德维希说。 

  “我不会迟到的。”弗朗西斯烦躁地回答。他试图用眼神说服亚瑟不要走,但亚瑟不为所动。他既没有表现的很热情也没有冷淡地退开。他只是站在那,小心地兜着他所有的感情,有些麻木地看着。 

  “你要干嘛?马上要上课了。”路德维希这个时候忽然对他上心起来,“快走吧。” 

  “哦路德……” 

  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一个黑头发的人从走廊拐角处探出头,拉了柯克兰一把——王耀!亚瑟忽然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无奈地看了弗朗西斯一眼,最后跟着王耀走了。而弗朗西斯站在原地,和路德维希拉扯着,说走也不是说留也不是,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好了。”路德维希带着抱怨,“现在你该走了吧?” 

  他愤愤地应了一声。路德维希松开他的袖子。这种爱沉甸甸的在他心中淤积着,几乎成了一种痛苦。他究竟要怎样说出他的爱啊? 

   

  “那是弗朗西斯吧?”王耀问,同时仔细观察着亚瑟的表情。 

  “是。”亚瑟心烦意乱地回答。 

  “你看起来不太好。” 

  “也许吧。”亚瑟说。他的脑子快速地运转着。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他想把他脑子里堆了太久的,几乎要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东西一股脑告诉王耀。王耀此时沉默地走着,他的神情那么放松,他不说话,似乎是在等着他说什么。亚瑟感觉自己的心提起来了。他转过去看看王耀,王耀不明所以,也看着他。 

  他不是那种会把内心想法轻而易举说出来的人,但王耀看起来足够亲和。并且他莫名其妙的觉得王耀很可信,他无端的相信王耀值得信赖,哪怕那只是出于直觉。他咽了一下唾沫,感觉再不开口就不合时宜了。在楼梯拐角处他忽然开口,王耀甚至被他吓了一跳。 

  “……你觉得弗朗西斯怎么样?”他随意地把手插进兜里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他浓绿的眼睛却紧紧盯着王耀。王耀被他这一问有点发懵,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哪一方面呢?”王耀很耐心。 

  “我不知道,我——”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你们之前算是什么关系?”王耀问,“在我们熟络起来之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样算什么。”说起这个,他又有些恼火了。他不知道他对弗朗西斯算什么。他没理由这么惦记一只之前和他针锋相对现在又凭借三言两语打乱他生活的法国青蛙。他觉得把这定义为友谊不合适,但他又实在不知道这样的关系算什么。他闭嘴了,忽然开始后悔提及这个让他苦恼的话题。但王耀凑了过来。他微微笑了起来,这种时候他身上就会流露出那种让人畏惧的精明气质。“什么样的关系不重要。”王耀说,“你只要和他相处的舒服就好了。” 

  “可是我很在乎。”亚瑟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火气,“我不知道这样算什么。” 

  “也许是朋友?” 

  “……” 

  不可能。他在心里回答。他对弗朗西斯有千千万万种定义但他觉得这绝不是友情。王耀似乎看穿了他的沉默。他笑了。 

  “没有那么重要。”他说,“人跟人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几个词定义的了的。你们说你们是挚友,实际上你们各怀鬼胎,你们说你们是爱人,实际上你们同床异梦。做你想真正做的比你给一点关系下多少定义都来的有用。”他说完,两个人忽然沉默了。亚瑟瞥见王耀的神色没什么改变,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 

  他忽然想到了伊万。对于王耀和伊万之间的事,他除了那些流言之外一无所知,以至于他现在也安慰不了王耀。只不过王耀很快恢复了轻松的神色,微笑着和他在楼梯口说再见,他也就一个人上了楼。走到楼上的时候他又开始胡思乱想。王耀和伊万是怎么认识的呢?他们是否经历过友情到爱情的跨越?他们是否在某一刻也曾质疑过自己对对方的感情是否足以被称之为“爱”?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跨越过那么多艰难险阻的。至少目前,以他和弗朗西斯这个焦灼的状态,他觉得他很需要王耀的指点。但他也不清楚这样的感情算什么。他暂时不接受“爱”这个定义。那么他应该怎么定义呢?定义真的不重要吗? 

  他还没想明白,他也想不明白。他能做的只有和自己纠缠。在面对他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没有人能帮他指点迷津,他只能一点一点摸索,试图解开那个系了十七年已经层层叠叠的心结。 

   

  弗朗西斯在例会上发着呆,心里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他是什么时候被这个英国人逼到这步田地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对手,不,甚至连对手的称不上。那个时候他宣泄着他无处安放的自信,希望找到一个比不上他又对他满怀嫉妒的家伙来折磨。亚瑟就是这个光荣中标的可怜虫。他用自己的魅力碾压他,用自己的权势折磨他,来满足他不断增长的虚荣心但最终折损了他自己。转机是什么时候?舞会?弗朗西斯转着手上的笔,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悲哀地想到,早在他嚣张地走进学生会的大门,在路德维希身边落座,早在他拿起那张“彰显身份”的演讲稿,这一切就早已注定了,只不过他被自己蒙蔽了双眼,以至于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被他折磨的痛不欲生的亚瑟看到了。亚瑟一直看得很清楚。亚瑟了解他的虚荣,了解他的傲慢,并一直用一种不屑的态度刺耳地指出他的缺点,而他却以为那只是亚瑟的恼羞成怒。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无过于某一天你忽然发现,你的对手说得是真理。而他现在沦落了,清醒了,终于在穷困潦倒中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是有多么荒唐。真的,他得花太多太多时间认清自己了。在刚刚和路德维希那段短暂的纠缠里,他看到了很多很多过去。学生会的席位没有那么重要,他走在谁身边也没有那么重要,但他丢了自己,这是最重要的。 

  他慢慢抬头看向台上浏览着报告的路德维希,路德维希也看到了他。路德维希正在跟某几个部长辩论,他用眼神示意他上来帮忙。弗朗西斯避开了。路德维希看起来不太高兴,但他没有继续深究,弗朗西斯又一次低下了头。 

  都烂透了。 

   

  “明天几个代表要开短会。”在他经过主席台准备离开会场的时候,路德维希忽然说,“你要来吗?” 

  弗朗西斯顿了一下。 

  “不了吧。”他回答,“我有事。” 

  “真的吗?”路德维希把文件装进包里,有点意外的样子,“期末有很多事情,我可能真需要你来帮帮我。” 

  “哦是吗?”听他这么说,弗朗西斯也只好停了下来,但他其实很不耐烦,“怎么了?” 

  路德维希递给他一张表格。 

  “学生会的年终总结,我想请你帮忙写一下,还有各类签名什么的,麻烦你了。” 

  弗朗西斯深吸了一口气。他实在不太想帮这个忙。 

  “我最近很忙。”他说,“期末考试就要来了,我爸也要我帮他打理生意。” 

  “我也是啊弗朗西斯,”路德维希从讲台上下来,“拜托了,我们都一样。” 

  弗朗西斯没有搭话。他们俩个并肩走出那扇大门,弗朗西斯闭了一下眼睛。 

  “但总之这个忙我帮不了。”他说,“写总结本来就是你的活路德,找那些教职工签字也是。” 

  “哦,可是我只是想找你帮个小忙,拜托了,弗朗西斯。” 

  “……”

  弗朗西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心里的感觉很复杂。说真的,他早已经厌倦了这个群体,厌倦了这段关系,可他还是学不会拒绝。习惯,你知道,有时候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习惯了忍耐,习惯了接受,渐渐的就忘记了怎么拒绝。他想大吼,想跑开,可他好像又没有那么愤怒。他只是冷淡地盯着那张表格,他那种出乎意料的反应吓到了路德维希。 

  “弗朗西斯?”

  “……路德,我可以拒绝吗?”

   

  路德维希语塞。他茫然地看着弗朗西斯,但他也没说一句话。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表格,又看看弗朗西斯,他看他们的眼神中透露着意外和迷茫。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路德维希,但我不想在学生会待下去了。” 

  弗朗西斯深吸了一口气。这回路德维希脸上的表情碎裂了,他的眼神中透露着难以置信。

  “——为什么?”

  “我不知道。”弗朗西斯说,“大概是我已经厌倦了。”

  路德维希收起手上的表格,他的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你厌倦了。”他反复品味着这句话,“你厌倦了,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弗朗西斯低着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在说实话。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路德维希打断了他:“弗朗西斯,你当学生会是你玩的地方吗?”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弗朗西斯说,他决定强硬一点,“我的意思是,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帮手,不是吗?”

  “比你更好的帮手。”路德维希重复着他的话,“可是为什么呢?我需要一个理由——比什么‘我厌倦了’更能说服我的理由。”

  “理由,理由,我想真正的理由你自己也知道吧,路德维希。”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是什么意思,路德维希?”

  “我,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弗朗西斯?我一直很关心你——”

  “你给我闭嘴!”

  他们之间的气氛焦灼起来了。弗朗西斯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在沸腾。当路德维希在他面前提及“关心”这个词的时候,他没来由地觉得想笑。“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他反唇相讥,“那我倒想问问我的桌子被人写字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他们堵在厕所里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推倒在校门口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一次都没用出现过,你管这叫关心?!” 

  “但是你不能要求我干这干那。”路德维希反驳,“我有我自己的利益要保全。” 

  “但是我要求过你什么吗?你又为我牺牲过什么呢路德维希?你对我甚至比不上亚瑟——”

  “又是亚瑟,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话被打断了。他看见路德维希站在原地,那样瞪着他,让他感到惊慌。亚瑟,又是亚瑟。哦,他爱亚瑟,可他怎么能说出口——

   

  “好了,不要再吵了。” 

  就在这个时候,路德维希忽然息事宁人。他的额头在冒汗,而弗朗西斯情绪依旧很激动。路德维希则只是瞪着他看。

  “明天。”路德维希说,有些艰难地发出声音,“或者最后一天,随便什么时候,”他说,“你把退会申请交给我。剩下的事情,我们到时候再说。”

  “好吧。”他回答。他看都没看路德维希一眼就摔门出了那间教室。一直到他走到街上,他还在回味刚刚的话。他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想哭又想笑。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和路德维希之间这狗屁一样的几年终于是得到了了结,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等到后天,对,在例会上。他闭上眼睛,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张退会申请摔在路德维希脸上。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了。现在冬天让他感觉很冷,却很轻松,他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畅快感,让他想在大街上叫出来。他感觉自己每走一步就有一个陈旧腐朽的灵魂从他身体里腾跃出来,减轻了一份他心头的负担。走到街口的时候,他的心终于只属于他自己了。弗朗西斯站在十字路,他的心里满是欢愉,接着他想起了柯克兰——他的灵魂在那一刻,终于只属于他一个人了,他在此刻也感受到了他深深的爱,发自肺腑的,无以言表的深重的爱。 

  一阵寒风吹过他的脸,脖子和身体。西风起了,爽快地卷走了天边最后一点残云。弗朗西斯站在街边一棵凋敝的法国梧桐下面等他的妹妹。站在冬日的晴空下,他从外表到内心,都是畅快而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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