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火星の遇鹤

踱过群山,遇见一只鹤。

【APH】朽木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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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已经快完结了(扭捏)

步个诚挚日的后尘


  十七岁某个平凡的星期三,亚瑟•柯克兰结束了在图书馆的自习生活。他要一个人回家,然后去找点吃的,再回到家里,把屋子收拾一下,然后一个人睡觉。他收好了自己的书,走出自习室的大门。这个点的图书馆几乎空无一人,周围安静的可怕。他走下楼梯的时候忽然决定去上个洗手间再走。走在图书馆空落落的长廊上,他很难不想起曾经阿尔弗雷德和西韦尔还在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和西韦尔的离去给他带来的除了全新的生活,更多的是难以弥补的孤独。他现在总是形单影只了。他原本生活中无可替代的一部分被撤掉了,换上了大片大片的空白。这让他时常陷入僵局——他不知道该去找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无言地走下楼梯,紧紧拉着自己的书包带子。 

   

  图书馆的洗手间在一栋楼的最里面,平时很少有人用。这条走廊长长的,很幽暗,连灯都是昏黄的。窗外的夕阳已经快散尽了,总之不是一个很让人愉快的傍晚。 

  他觉得这里的气氛很压抑或让人难受。但当他走到那间洗手间门口的时候,他却停下了。他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这并不多见,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平时没人来。所以他多留了个心眼,在门口站了一会。 

  忽然他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亚瑟后退了小半步,但没有走开。他听到讥讽,冷笑的声音,似乎还有人在录像。那个受害者在尽力的反抗,但收效甚微,他接下来面临的是更大声的辱骂和更激烈的殴打。那群围观的人在嘲笑他:“打啊,刚刚不是很威风吗?现在怎么,怕了?” 

  亚瑟推门的手停在半空中。要是以前,这种事情他怎么样也会去了解一下起因经过。要是受害者和他有交情,他可能会帮对方出个头。但现在嘛……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包,他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现在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如果他转身离开这个地方没有人会知道,他也不会招致任何麻烦。但毫无疑问,他目睹的是一场霸凌,并且那些加害者没有任何要收手的意思。他并不嗜血,也不以欺负弱小为乐。就这么离开似乎有些残忍。他粗略估计了一下,里面有两到三个人。如果那个受害者还站得起来的话,他们两个一起也不是没有胜算。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是否愿意把自己再次浸入到这个泥潭里面。 

   

  他听到里面传来很响的一声,应该是受害者被推到了地上。他没多少时间犹豫了。或许我应该管一管的。亚瑟想。他把书包拿下来放在地上。如果他决定了要做一件事情,那他就不会给自己反悔的空间。扔掉书包的下一刻,他一把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在干什么呢?” 

  卫生间里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站着的三个人被他吓了一跳,两个人在抓着受害者的头发,第三个人在录像。而那个受害者看到他,反抗的动作也停滞了几秒。亚瑟趁这几秒看清了受害者的脸,他忽然为自己冲动的行为后悔了。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亚瑟?” 

  带头的人应该认识他。 

  “我说,你跟这家伙不是仇家吗?”他狞笑起来,伸手抓住弗朗西斯的头发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你怎么为这种人行侠仗义起来了?” 

  亚瑟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 

  如果换一个人,他不会容忍对方有这么多废话。但是看着弗朗西斯,他忽然语塞。“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吧。”那个人歪着嘴笑着,“没关系,我不介意。不过来都来了,要不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扫了弗朗西斯一眼,弗朗西斯靠在洗手间的墙上,胸膛猛烈地上下起伏着,像案板上的鱼。 

  “——我没兴趣。”亚瑟咬牙切齿地说,他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这么正义呀,没关系。”那个带头的人依旧笑眯眯的,“不过既然你没兴趣,那能不能烦劳你不要插手了?”说完他重新转向了弗朗西斯,冲他挑衅似的挑挑眉。 

  “真不走运。”他对弗朗西斯说。弗朗西斯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移开了。他在擦嘴唇上的血。但是下一秒,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举动:他冲那个施暴者冲了过去。两个人滚到了地上。亚瑟站在门口看愣了。他忽然意识到,事到如今他再不出手也不好意思了。 

  他上前去揪住另一个人的后领,接着他们扭打在了一起。剩下一个人手忙脚乱不知道帮谁,亚瑟把跟他纠缠不清的那个人朝第三个人推了过去。他们撞到了门框,有一个人的额角流血了。 

   

  “……操,波诺弗瓦你他妈是狗吗?!” 

   

  亚瑟回过去想看看弗朗西斯的战况,但很显然那个人已经不怎么想纠缠了。他被弗朗西斯咬了一口,弗朗西斯的长发被他揪着,他们谁也甩不掉谁。亚瑟上去给了这家伙一拳。弗朗西斯撒开了他,亚瑟命令他起来,把他推到门口:“滚。” 

  对方气势汹汹地向他比了个中指,亚瑟毫不犹豫的用一句脏话回击了。那个人带着剩下的两个小弟跑了。狭窄的空间里,现在只剩下亚瑟和弗朗西斯两个人。 

  “……谢谢你。”弗朗西斯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擦掉脸上挂下来的水。他的头发被打湿了,身上也淋了水,在十月份深秋的天气里不断地发抖。亚瑟不知道说什么了。弗朗西斯在向他示好,他没有不接受的理由。他走到洗手间外面,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扔给弗朗西斯:“擦擦。” 

  “谢谢。” 

  他自己则翻出创口贴,处理了一下被抓破的手臂。弗朗西斯收拾了一下头发,就站在卫生间里看着他。他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亚瑟。 

  “……你站在那干什么?” 

  亚瑟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他把手上的创可贴也扔给弗朗西斯:“快走吧,等着人家回来不成?” 

  弗朗西斯唔了一声,默默抽出创可贴贴在伤口上,把剩下的还给亚瑟。他们相顾无话。直到走到走廊尽头弗朗西斯才说:“我要去学生会办公室。” 

  “哦……”亚瑟双手插兜,“怎么?” 

  “我的包在那。” 

  “好吧。” 

  亚瑟默默跟上他。弗朗西斯和他一样高,但他的身材比他匀称的多。那件白衬衫淋了水,显得脏兮兮的。弗朗西斯最引以为傲的那头金发也因为淋湿了而变得一缕一缕的,湿漉漉的挂在他的后颈上。 

  他从没来过学生会办公室。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屋子,背后是很大很漂亮的大窗户,可以看见校门口。这会天已经快黑了,这间屋子还亮着灯。亚瑟看到桌上零零散散的放着表格和作业,弗朗西斯把它们一股脑塞进包里。 

  亚瑟麻木地站在门口等他。他看到弗朗西斯边上还有一张桌子,弗朗西斯抬头瞥了一眼他:“等我一下,我给路德维希留个便条。” 

  然后他把便条贴在了那张桌子上。 

  亚瑟忽然觉得胸口发紧。 

  “我没时间看那些文件了。”他看到纸条上写,“很抱歉路德,我明天会来补上的。” 

  “你可以和路德维希说这些事。”他走出办公室的门,跟在弗朗西斯后面说,感觉自己嗓子发干,“他应该会知道吧。” 

  “他知道了也不会管我。”弗朗西斯冷笑。 

  “真的假的,我以为你们是朋友。”亚瑟不咸不淡地回答,他无意陷入到争吵当中去。 

  “路德维希有他自己的打算。”弗朗西斯说,用手擦着头发上挂下来的水,“他要明哲保身,他才不会管我。” 

  “他们告诉我,路德维希在图书馆找我。我从那个洗手间边上路过,就被他们抓住了。”弗朗西斯说。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语气很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早该想到的,路德维希已经走了,可我以为他只是和费里西安诺去了图书馆,忽然找我有什么事情。”亚瑟听着他的叙述,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吧。”他半天才说,“我很抱歉。” 

  “没什么……斯科特怎么样了?” 

  “他很好,下周就要回家了。” 

  他们很少这么拿腔作调地说话。即便那天在酒店外面见到,他们说话间也总带着酸溜溜的嘲讽,少见的和平反而让柯克兰先生不自在起来了。不过弗朗西斯看起来并不介意。他一直走在前面,也不管他的头发干没干,就让它们在寒风里打着颤。亚瑟有点看不下去了。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别别扭扭地暗示弗朗西斯:“你的头发……”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 

  他们又陷入了沉默。 

  沉默一直伴随着他们并肩行到校门口,弗朗西斯终于发话了。他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亚瑟,这样亚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前额上湿漉漉的头发和惨白的嘴唇。他看上去很真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看上去格外凄惨,他对亚瑟发出了邀请: 

  “你明天能和我一起去图书馆吗?” 

  弗朗西斯站在那里盯着他,用一双纯净的紫色眼睛。秋风吹在脸上冷的要命。亚瑟有点愣愣地看着他,震惊的很。一切发生的就是那么突然。十几年来他们为了恶心对方修建的城池营垒就因为弗朗西斯的这句话轻轻松松被拆掉了。亚瑟感觉自己的胃绞紧了,他忽然意识到那些女生说得不无道理:没人能拒绝弗朗西斯。 

  “路德维希不找你一起吗?”他问。 

  “不。”弗朗西斯说,“只有我们俩,如果你答应的话。” 

  “你找我,为什么?为了找个保镖?” 

  “你觉得我有必要吗?”弗朗西斯嘴角浮上一抹嘲讽的笑。 

  亚瑟沉默。他也得承认刚刚那句话有点过分了。 

  “好吧。”他说,抬头看了看法国人。弗朗西斯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苍白,他几乎没有见过法国人这么脆弱的样子。他跟在弗朗西斯身后沉默地离开了学校。弗朗西斯的身影在灯光下孤单而无助。 

   

  第二天下午,弗朗西斯主动来班级门口找到了亚瑟。亚瑟的那点犹豫在弗朗西斯的主动下被化解了。他拎着书包跟在弗朗西斯后面。弗朗西斯把发带扯下来,任凭他的头发在风里飘来飘去。 

  好一头漂亮的金发。亚瑟跟在弗朗西斯后面想,他曾经嫉妒这头金发嫉妒的发昏,而现在他和弗朗西斯走在一起,这真是奇妙。或许这就是生活的魅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他们这样静静地走过长廊,遭到了无数惊讶又不无好奇的目光,这让亚瑟有点不自在。弗朗西斯却很坦然。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来到图书馆门口。 

  “他们在看我们。”他终于忍不住提醒了弗朗西斯一句。 

  “哦我知道。”弗朗西斯惨淡地笑了一下,“但我做不了什么。习惯就好了。” 

  “可能会上学校论坛的首页。”他不无幽默感地补充。 

  “哦是啊。”亚瑟抓住机会冷笑了一声,“毕竟校草和校霸走在一起,是不是?” 

  “你要这么说也没办法。”弗朗西斯回答,拉开一张椅子,“那边还有张空桌子,你可以过去。” 

  亚瑟抬头看了眼那张桌子。几乎第一秒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到了王耀。很好。他恶狠狠地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坐在弗朗西斯对面抽出书。 

  “没想到比起王耀你居然会选我。”弗朗西斯看着他,用手指摩擦着书脊。 

  “你一定要说点冷笑话让我跟你干一架?”亚瑟回敬道。弗朗西斯忽然笑了。“原谅我长达十七年的习惯没法在一天之内改掉。”他说。亚瑟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白眼。然后他们开始各自做作业。 

  弗朗西斯今天的神情跟昨晚完全不一样。亚瑟暗暗地想。他平常就是这样的吗?在他不具有攻击性的时候,在他和周围的朋友相处的时候?他从书本里抬头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对面的弗朗西斯。弗朗西斯脸上还挂着伤。亚瑟难以自抑的想到,如果没有伤口,这将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弗朗西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鬼样子,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和他做朋友,这让他非常意外。弗朗西斯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很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问。 

  “你为什么老看着我?”他第三次停下来的时候,弗朗西斯也终于发觉了,“怎么了吗?” 

  “哦,没什么。”亚瑟一下子抓紧了手上了书,“我只是……嗯,没什么。” 

  他很少主动关心人。尤其是对着弗朗西斯,他说不出那种话。但他其实很想问一句“你的伤怎么样”。弗朗西斯又低下头去写字,而他把自己埋在书后面,心神不宁。 

  但他很会抓细节。弗朗西斯站起来去他身后的书架上拿书的时候,他看到法国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很痛吗?”他脱口而出。 

  “什么?” 

  “……你的伤。”亚瑟说,主动关心人的感觉让他有些焦躁。 

  “还好。”弗朗西斯说,拿了书坐下,甩了甩头发。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闷闷地嗯了一声就低下头去看书,努力装作压根不在乎的样子。 

  “我想和你一起自习非常开心,亚瑟。”弗朗西斯说,他又盯着亚瑟了。那双紫眼睛太蛊惑人心,亚瑟一下子浑身发麻。 

  “别说这些蠢话。”他回答,声音发颤,但他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亚瑟换了个姿势拿书,努力把自己埋在书后面。 

  “行了,你知道我没有恶意。” 

  “哦好吧,好吧,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他急了,有些语无伦次。弗朗西斯被他逗笑了,但那微笑转瞬即逝,很快他又消沉了下去。亚瑟气急败坏地继续看书。但他没办法把弗朗西斯赶出他的脑海。从小到大,他的所有家人朋友,都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种话。他也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是个能给人带来愉悦的人。 

  华灯初上的时候他们走出了校门。被冷风一吹,亚瑟感觉自己的脑子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他居然和弗朗西斯一起自习,这是他几年以来想都不敢想的。但弗朗西斯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他平静的可怕,只是在校门口和他微笑着告了别。但他不敢扔下弗朗西斯一个人去自习。他也怕孤独。这么些天来,刻骨铭心的孤独已经快把他搞疯了。 

   

  后来弗朗西斯经常来找他,非常殷勤,这事几乎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呆在一起的时候,弗朗西斯显得非常随和。他总是笑,脾气很好,说话非常照顾他的感受,与那个之前在他面前招摇的花孔雀大相径庭。这样的弗朗西斯居然让他有些不适应了。有时候他会莫名其妙的发起呆来,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他们之前针锋相对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弗朗西斯?亚瑟也得不出答案。但他能看出来校园里的风向发生了变化。他注意到路德维希和罗德里赫他们近来很少跟弗朗西斯走在一起了,联想到那次打斗,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弗朗西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弗朗西斯了。他被抛弃了,从上流社会跌落,被迫要和他柯克兰一类的人为伍。每每想到这里,他都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他应该庆幸弗朗西斯终于跌落了神坛,被迫来底层苟且偷生吗?可是这么想,和弗朗西斯相处起来就不是很是滋味了。 

  所以他固执的让自己不去想。事实上,不单单是弗朗西斯有求于他,他又何尝不需要一个一起生活的伴侣呢?有时候他躺在床上,无奈地自欺欺人:管他有什么目的呢,他和弗朗西斯,能相处一日是一日。他慢慢地开始放任自己,让自己享受和弗朗西斯相处。这些事情既然说不清,那就不要说清了。在这段关系里,他们都小心翼翼的享受着暂时的快乐,不去触碰雷区。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样不坦诚的关系走不长远,他们还是放任自流,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过日子。 

  但造化弄人,该来的还是会来。 

  就在这天他们为了一道题争执不休的时候,自习室的门忽然被拉开了。 

  这个点人不太多,亚瑟和弗朗西斯都有些意外的抬起了头。接着亚瑟看到弗朗西斯脸色刷的一变——他看到路德维希站在门前,表情有几分尴尬。 

  “啊,弗朗西斯,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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